赵云究竟是不是帅哥?这个问题其实并不太好回答,因为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个赵云,是《三国志》里的赵云还是《三国演义》的赵云,是京剧《长坂坡》里的赵云还是电影《见龙卸甲》里的赵云,抑或是光荣《三国志11》或《王者荣耀》里的赵云?
三国,不仅仅是一段历史,也不仅仅是一本小说,三国是一种文化,包括《三国志》、《三国演义》,也包括三国评书、三国京剧、三国影视、三国漫画、三国游戏等等。历史的三国、文学的三国、文化的三国同样伟大,它们构成了“大三国”。
《完美武将:赵云》一书,考察的就是1800年来不同三国作品下的赵云形象,可以看作是一本赵云形象演化史。下面,我们就以大三国为视角,看看不同三国作品中的赵云颜值。
《云别传》:身长八尺
《三国志·赵云传》
陈寿的《三国志》中,对赵云的相貌并没有记载,但是在裴松之在注释《三国志》时引用的《云别传》上说:
云身长八尺,姿颜雄伟。
三国时代中,身高七尺五寸以上,就是高个子,值得在传记上写上一笔。比如刘备身高七尺五寸,诸葛恪身高七尺六寸,太史慈身高七尺七寸。《三国志》中,同样身高八尺的还有诸葛亮、董袭、满宠等人,身高最高的是王裒:八尺四寸。
三国时一尺究竟多长说法不一,《中国科学技术史·度量衡卷》综合考古文物和历史文献,得出结论:“魏武帝令杜夔定音律,杜夔以当朝日常用尺定律,经与新莽铜斛尺校测,一尺之长当在24.2厘米,至景元四年刘徽校大司农铜斛,得铜斛尺也正合24.2厘米……因大司农铜斛尺测算精确,可作为这时期一尺的约定值。”按照一尺为24.2厘米的说法,赵云“身长八尺”折合193.6厘米。这个身高无论当时还是现在都是高个儿,同样是身长八尺的董袭,“(孙)策见而伟之”。
三国是个看脸的时代,公孙瓒因“有姿仪”受到郡守器重,曹操因“自以形陋”担心不足以威震匈奴。《赵云传》记载赵云“姿颜雄伟”,这个相貌非常具有领袖气质,可以帮助赵云在那个时代获得更多机会。
《三国演义》:浓眉大眼
不同版本《三国演义》中的赵云绣像
《三国演义》第七回,赵云出场,罗贯中这样描写赵云:
其人身长八尺,浓眉大眼,阔面重颐,相貌堂堂,威风凛凛。常山真定人也,姓赵,名云,字子龙。
《云别传》说赵云“身长八尺”,《三国演义》继承了这个说法。除赵云外,《三国演义》中身长八尺的还有张飞、许褚、魏延、诸葛亮、陆逊等人。关羽、华雄身长九尺,吕布身长一丈,身高最高的是南蛮乌戈国国王兀突骨,身长丈二。
“浓眉大眼,阔面重颐”中的“重颐”比较难理解。颐的本意是脸颊,如《孙子·九地》说“偃卧者涕交颐”,意思眼泪流到脸颊上;又如《新唐书》形容武则天“方额广颐”,意思是脸颊很大;再如《西游记》中形容弥勒佛“大耳横颐方面相,肩查腹满身躯胖”,意思是脸颊很宽。在《三国演义》中,颐也指脸颊,罗贯中用“方颐大口”形容孙权,意思是说孙权是个方脸。既然颐指脸颊,那么重颐之重就应读作[zhòng],形容赵云脸上肉比较多,与阔面对应。也有人认为颐是下巴之意,重应该读作[chóng],重颐是双下巴。这两个含义虽然有差别,但都是说赵云是个大脸盘。按照古代相术的说法,“重颐丰颏,北方人之贵且强。”放在今天,重颐算不上高颜值,但在古代,可是大富大贵之相。
“相貌堂堂,威风凛凛”在《三国演义》中出现过两次,一次用来形容赵云,另一次用来形容关羽。《三国演义》二十八回,周仓被赵云刺伤,向刘备诉苦,刘备追问此人的相貌和姓名,周仓说:“极其雄壮,不知姓名。”“极其雄壮”的说法是由《云别传》中“姿颜雄伟”演化而来。无论正史还是演义,赵云都是身材魁梧的猛将,而不是后世作品里的白袍小将。
三国评书:英俊小生
三国作为一部大书,出现很多专门说三国的说书艺人,风格流派也各有不同。按地域划分,形成了以北京、天津、辽宁为代表的北派三国和以苏州、扬州、杭州为代表的南派三国。北派三国说书人个人再创作的因素相对较少,情节安排上显得拘束、严谨,更倾向于“学者化”;南派三国说书人个人再创作的因素比较多,情节安排上显得天马行空、不受约束,更倾向于“平民化”。
北三国成就最高的当属袁阔成先生,与原著相比,袁三国中的赵云还多了一分俊美。
袁三国128集,赵云依锦囊计拜访乔国老,乔国老见到赵云吃了一惊,感叹:“这员将怎么长的这么好看呢?怎么这么精神呢?好一派大将的风度!”然后着,袁先生对风度二字做了一番解释:
这风度可了不得,它既不能装啊,也不在穿戴。说把这架子端得圆着点儿,热面汤不放下总端着非把手烫了不可。没那风度,穿的跟缎棍似的也不好使。人家赵云,甭摆架子,也甭端,他就是很自然。可是这自然的美呀是真正的美,比那雕琢的美装饰的美都美。
说到“可是这自然的美呀是真正的美”时,袁先生故意加重了“真正”二字,强调了赵云与生俱来的大将风度。接着,袁先生用韵文描述了赵云的穿戴和相貌:
看赵云:头上戴着亮银狮子盔张口吞天,雪片鱼鳞甲是虎体遮严,护心宝镜如天边满月,素罗袍绣海水波翻,肋下带青釭宝剑,素白缎色中衣,脚下一双素白色五彩虎头战靴。……看赵云是:眉如宝剑,目如朗星,鼻如玉柱,耳如元宝,口如丹朱。这张脸是红中粉,粉中白,白中润,润中俊。
平话《三国》之长坂坡
南三国成就最高的当属张国良先生,张三国中,赵云是一个白袍小将。张三国中,甘露寺相亲时,吴国太见到赵云,对赵云相貌进行了一番描述:
国太眯着慈目对下面一看,只见这只面孔更比刘备俊俏几分:剑眉虎目,正鼻阔口,两耳福福,有棱有角,真个是细皮白肉,冰肌雪肤。银盔白袍,粉底战靴;英姿勃发,一表人材。个儿不高,却小巧玲珑,逗人喜欢。
吴国太甚至想再生一个女儿嫁给赵云:
吴国太见此标致的面庞嗔中含喜,更是看出了神,暗暗怨恨自己,只怪自己的肚皮不争气,一世只生了一个姑娘。要是再有一个千金,那就死而无憾了:一个嫁皇叔,一个配白脸小将。
看到这里,我都觉得吴国太要改主意,将孙尚香嫁给赵云。
三国京剧:白袍小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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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截江夺斗》中的赵云(郝帅饰)
赵云在很多三国京剧中都是主角或重要角色,逐渐形成了三国戏中的一个小分支:赵云戏。综合考查,京剧中赵云登场的剧目近四十种。其中,赵云为主要角色有:《磐河战》、《借赵云》、《收赵云》、《长坂坡》、《黄鹤楼》、《取桂阳》、《甘露寺》、《美人计》、《截江夺斗》、《子龙护忠》、《收王平》、《凤鸣关》、《天水关》、《失空斩》等。
从行当上看,《磐河战》、《借赵云》等戏中的赵云由武小生应工,《长坂坡》、《黄鹤楼》、《取桂阳》等戏中的赵云由武生应工,《子龙护忠》、《凤鸣关》等戏中的赵云由武老生应工。一个角色涵盖了武小生,武生,武老生三个行当,在京剧舞台上极为罕见。
从扮相看,赵云为俊扮,脸上稍稍打底扑粉,眼圈和眉毛抹胭脂,印堂红加粗。赵云一般身着白蟒白靠,蓝段镶边,头戴夫子盔,穿着厚底靴,使素缨铲头枪。白色象征赵云光明磊落,英俊帅气。
清代后期,京剧在民间影响巨大,长时间来,人们对赵云形象的认识基本源于京剧,相声《八扇屏》中的赵云形象就完全来自京剧:
曹孟德山头之上见一穿白小将,白盔、白甲、白旗靠、坐骑白龙马手使亮银枪,实乃一员勇将。
右图:《甘露寺》中的赵云(赵宏元饰);下图:《子龙护忠》中的赵云(谭正岩饰)
三国连环画:帅气儒将
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的60卷大型连环画《三国演义》是三国绘画作品的巅峰之作,不客气的说,这套连环画完爆任何日本三国漫画。连环画《三国演义》的绘画队伍囊括了当时上海滩所有优秀的古典题材高手,由于创作者多达几十人,为了保证风格统一,出版社决定由刘锡永、徐正平、陈光镒、凌涛、卢汶五位画家先确定人物造型。他们参考了《历代帝王图》、《凌烟阁功臣图》、《三国演义》原著以及相关史料中对主要人物的年龄、身材、相貌特征的描述,经过反复研究、修改,塑造了曹操、刘备、孙权、关羽、张飞、赵云、吕布、周瑜、诸葛亮等115个形象。汇聚几十位优秀文本作者以及绘画名家共同创作,还能保持全书风格整体统一,实属不易。
1957年的《连环画研究》刊载了连环画的人物造型,赵云的形象是一位英俊的年轻武将,“浓眉大眼,阔面重颐”,与原著中的描述一致,仿佛从书中走出来一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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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三本《长坂坡》中,赵云是主角,因此成为封面人物,这让我们有机会一睹彩色的赵云。《长坂坡》的封面由刘锡永所绘,选取的是赵云为甘夫人夺马一幕,刘锡永笔下的赵云白马长枪,银盔银甲,一枪刺敌人于马下。
《长坂坡》的内容也是刘锡永所绘,他笔下的赵云略显消瘦。
在国内外,也有一些三国漫画非常优秀,比如横山光辉的漫画《三国志》,在日本影响颇大。但是,横山光辉笔下的赵云,是我见过的最丑的赵云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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横山光辉《三国志》中的赵云
在诸多三国影视剧中,影响力最大的,还是中央电视台的84集电视连续剧《三国演义》。
电视剧《三国演义》采取了分组拍摄的方法,五个导演分别负责一组。分组拍摄加快了拍摄进度,但也造成演员分身乏术。剧组决定,除曹操、刘备、孙权、诸葛亮、关羽、张飞外,其他跨组人物采用多人一角的办法。比如,饰演赵云的演员就多达三人,分别是北京电影制片厂的张山、辽宁艺术剧院的杨凡、大连话剧团的侯永生。
张山在第一组,饰演赤壁之战前后的赵云,包括长坂救主、智取桂阳等故事。
长坂救主时的赵云(张山饰)
《完美武将:赵云》作者赵春阳老师采访《三国演义》(94央视版)赵云扮演者张山老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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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录片《三国的世界》总导演
段锦川推荐,为《完美武将:赵云》作序
杨凡在第二组、第三组、第五组,饰演归顺刘备前的青年赵云和三足鼎立时的中年赵云,包括截江夺斗、汉水之战等故事。
截江夺斗中的赵云(杨凡饰)
侯永生在第四组,饰演七擒孟获和一出祁山时的老年赵云,包括力斩五将等故事。
北伐时的赵云(侯永生饰)
除央视版《三国演义》外,赵云的形象还在很多影视作品中出现,比如电影《见龙卸甲》、电视剧《三国》、电视剧《武神赵子龙》等等。虽然其中也不乏亮点,比如刘德华饰演的老年赵云,聂远饰演的青年赵云。
聂远饰演的赵云
刘德华饰演的赵云
三国游戏:无双男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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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诸多三国游戏中,历史最长、影响最大、玩家最多的当属日本光荣公司(KOEI株式会社)出品的三国志系列游戏。从1985年推出《三国志1》到2016年推出《三国志13》,长达30余年的时间里光荣公司共出品了13代三国志游戏。
有人对日本读者最喜欢的三国人物做过调查,赵云仅次于诸葛亮排在第二位。因此,在光荣三国志中,赵云是非常重要的人物,经常会出现在游戏的宣传片中,也是少数几个有独立造型和独立音乐的人物之一。
光荣三国志中人物绘像非常传神,在复古的同时兼顾现代人的审美,许多网络游戏、影视作品中都大量引用光荣三国志的人物绘像。历代赵云的绘像都是英俊小生的相貌,年龄在25岁上下,半身像则是白马长枪,银盔银甲,符合《三国演义》中“相貌堂堂,威风凛凛”的描述。
《三国志13》中的赵云名鉴
《三国志13》中赵云与夏侯兰的对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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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了光荣三国志外,还有很多优秀的三国游戏,比如《全面战争:三国》、《三国群英传》等等,甚至还有以赵云为主角的《三国赵云传》。